Follow

今天看到了那篇北京国际学校学生的coffee讨论原文。内容读起来其实还好,并无法让人直接联想到“骗取底层经验”。作者甚至是坦诚了自己想要未来申请大学什么学科。但也许就是这一点引起了攻击。不过,大多数人文社科学者可是连这一点都没有揭露的,他们才不会告诉研究对象自己要拿去申请什么基金。另一个被批评的点是出现了许多相似的贴文,这点也蛮让人不解的,为何可以成为被攻击的理由。正是想要接触足够多受访对象才会卖力传播。这有妨碍到什么吗。

排除这些讨论事情本身,我现在想来,把那些人文社科学者对于自身优势位置的反思拿来批判他人,仍然是不合适的。那些话语的初衷是研究者的自我反思,一种督促自己思考与研究对象关系,进而重新定位自己的位置的尝试。如何不让自己的研究成为结构的帮凶,如何让受压迫者掌握自己的力量,凡此种种,其能够生效的前提就是研究者真诚的反身性探索。

但把这些东西拿来批判一些试图进行社会研究的人,进而试图嘲讽、取消他们的研究尝试,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它只是对于阶级社会的一种犬儒态度,也是自身愧疚感的对外投射。认为去尝试研究、帮助弱势者的人一定都怀有自私目的,因为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不是自私的,所以我的自私和现阶段不作为才显得正当。又或者,认为阶级社会天然合理,跨越阶级的各种尝试都不可能成功,来自上层阶级的关注或探索都是为了掠夺。其背后所引发的社会后果就是,没有人再敢去关注他人之事,没人再愿意为他人说话,因为会被骂作圣母、左胶。

但这些说法最大的问题就是其反历史。近一百年第三世界包括中国的人民革命、独立运动背后都是一部分知识分子阶级和基层农工的结合。无论是出于左翼思想还是国族认同,其中相当部分知识分子、上流社会的革命参与者都为一个对他们个人和家庭(因为本身是既得利益者)来说相当不利的事业献出了人生。而其中能够从革命或运动中获取个人利益的,反而才是九牛一毛。大部分人等不到,也分不到一杯羹。

即使我们具体来看这些北京国际学校学生的做法,它们可能对于社会公共来说都是偏良性、有助益的。主要对于参与者可能造成伤害的是隐私问题,但目前公开的只有征募贴文,并没有他们具体与受访对象讨论的内容。而关于隐私的处理,一半都是更细节、需要当面讨论的事情,并不可能在现阶段得知。更何况,我们也不应想象可能受访的高职女生是被动的客体,她们也有自己对于揭露和公开程度的判断。在此之前大肆批判隐私问题,反而是把潜在的受访者幼体化、当作无能受害者。

而其他部分呢?让高职学生说出自己的经验、分享故事,获得一定的社会关注。又或是,透过这些经验分享交流的过程反向教育未来成为主流世界精英的国际学校学生都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这是一群愿意冒着找不到受访者的风险选择有一定处理难度的高职学生题目的学生。支持或者只是不去批判她们想做的事情,也好过去让她们做自己的阶级身份本来应该做的题目吧。那些题目可能是关于AI监控(电脑视觉),可能是关于社会控制(美其名为治理),可能是关于商业广告的推荐,可能是关于企业家如何降低人工成本(竞争力研究)。

最后,这当然也牵涉一些欧美学校在审查学生履历时的立场倾向。但我想,如果真的成功引导一部分学生选择了关心社会正义的题目来申请入学。那不恰恰表明这套系统成功了吗?教育体系真的影响到了一部分社会。即使这些学生最初开始这个题目可能只是模糊顺应未来的升学需求,但过程中的经验,那些书写的、整理的过程也足以影响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她即使不会成为一个左派,至少也是对社会多了一些责任感的精英。而那些在此过程中无法积累任何有益经验的人,本来也会被各大学筛掉,又何须在意。

· Edited · · tooot · 1 · 19 · 27

@evil 扯这么多,你问问申请当事人敢不敢把它们的访谈方法和过程发给申请的学校,伦理审查能不能过,扯淡呢?

Sign in to participate in the conversation
廣場🚩:長毛象自由站,歡迎豆瓣鄉親及臉書逃難者

那年的廣場,那些年的廣場,讓我們重造廣場。手機App:https://tooot.app/